歲多樂 作品

相見歡

    

心中還有一番計較,他覺得既然上天叫謝景明誕生於玄策營,那不正是說明冥冥中自有天意叫謝景明和玄策營有聯絡麼?所以他很快就定下了謝景明去玄策營,這一去就是五年。今年戰事平歇,謝景明才告彆武安侯和玄策營回到了闊彆已久的盛京。而李衡德正是武安侯的嫡長子,與謝景明的關係是最好不過的,不過他隻偶爾去往邊關,今天是專門來接謝景明回京。皇上有意立太子為帝,這本無可指摘,不過太後看起來卻不大願意讓太子登基。前些年不...-

“此番過來盛京,你最該見見的便是那位久負盛名的周太師周蘭亭。”李衡德清朗的聲音停頓片刻,又帶上了幾分笑意,接著說,“不過你大概也冇辦法輕易就能時時見到他,太後如今對他可寶貝著呢。以養病為由,讓人少去打擾周蘭亭。名貴的藥不要錢似的往他那裡送,天下所有名醫都被蒐羅過去給他看病。尋常人道聽途說,但大約一輩子也無緣得見。”

陽光明媚,謝景明騎馬和李衡德並肩同行,在兩人身後是寥寥幾個護衛。

謝景明聞言冇什麼太大的反應,隻是想了想,然後握著韁繩自在的說:“這位周太師不是太後一手提拔的麼,能讓太後青眼有加,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李衡德搖頭晃腦,笑眯眯的說:“非也非也。這人可不僅僅是有本事,你此前一直待在玄策大營中,對盛京中的訊息不瞭解也是正常。你可知這位周太師如今還未到而立之年,年紀輕輕便已經官至高位……好吧,雖說在我看來太師這個官職不痛不癢,但架不住他是太後親自下旨。古往今來,你哪裡見過太後越過陛下下旨封人的?而且如今宮中並無需要上學的皇子,是以也用不上太師,可是太後封專門他這個官職,雖冇什麼實權,但貴在可以時時出入宮門。謝兄,從今往後你的快活日子怕是要結束嘍。”

李衡德這話說的含蓄,但謝景明卻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當今天下雖說表麵看起來還算太平,但實際上卻暗流湧動。現如今當政的聖上乃太後嫡出,在位已有十幾年之久,不過他這位置坐的並不是安安穩穩無風無浪。太後從他繼位之後便找機會插手朝政,而皇上身體一直不好,後宮充盈卻僅有三位皇子出生。

皇後所出的嫡長子已經立為太子,而最小的六皇子則是太後母家的一位貴妃所出。謝景明則是中間的那位三皇子,去年也纔剛剛加冠。

不過謝景明和其他兩位皇子不同,他這兩年並不在宮中,是今日纔回盛京的。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謝景明的母親隻是位分不高的婕妤,但當時正得聖寵,當初皇上親自去六大營巡視軍隊,帶上的嬪妃中就有這位徐婕妤。這時候徐婕妤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原本皇上想著可以在徐婕妤臨盆之前就回宮。可誰知路上出了點意外,有幾幫土匪聽說此事,竟然大逆不道的想要以下犯上。

雖然這些人很輕鬆的就可以被解決乾淨,但畢竟是要浪費些時間。所以等皇上巡視到玄策營的時候耽誤了足足一個月有餘,這時候徐婕妤已經快要臨盆。

最終徐婕妤還是冇能等到回宮,就在玄策營中生下了謝景明。

冇過兩年,六皇子也出生了。謝景明十五歲時,南方的敕蠻入侵,皇上派武安侯率兵前去,正好他打算讓一個皇子跟隨武安侯去曆練一番。這時候六皇子還小,大皇子又剛被立為太子,這幾日要去治理水患,所以隻有謝景明年齡足夠,而又無甚差事,是最為合適的。

而且皇帝心中還有一番計較,他覺得既然上天叫謝景明誕生於玄策營,那不正是說明冥冥中自有天意叫謝景明和玄策營有聯絡麼?

所以他很快就定下了謝景明去玄策營,這一去就是五年。

今年戰事平歇,謝景明才告彆武安侯和玄策營回到了闊彆已久的盛京。

而李衡德正是武安侯的嫡長子,與謝景明的關係是最好不過的,不過他隻偶爾去往邊關,今天是專門來接謝景明回京。

皇上有意立太子為帝,這本無可指摘,不過太後看起來卻不大願意讓太子登基。前些年不顯,這幾年皇上身體日漸虛弱,太後的意圖便明顯起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相比於太子,太後更看重於她母家貴妃所出的六皇子。

如今的局勢複雜,而現在謝景明又從邊關回來,原本的皇位之爭更加洶湧,雖然他自己並不覬覦那個位置,可是在旁人眼中可就不一定了。

而既然他確確實實是位皇子,那麼大家免不了拿他同其他兩位皇子作比較,也免不了認為各位皇子之間有那麼點“暗波洶湧”的敵意。

李衡德知道謝景明是不屑於與人明爭暗鬥,更知道謝景明無心那個位置,所以纔會和他說起周蘭亭。

說周蘭亭是太後的智囊也不為過,太後看重他,幾乎要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有些事情說是太後的手筆,倒不如直接說是周蘭亭的主意。

李衡德知道這點,其他人自然也明白。所以李衡德和許多人纔會下意識覺得周蘭亭和謝景明是“針尖對麥芒”的關係,即便是到現在為止謝景明其實都還從未見過這位甚至在民間都鼎鼎有名的周太師。

周蘭亭成名時是在三年前,而那個時候謝景明正在營中,邊塞艱苦,訊息也並不是那麼流通,謝景明自然無緣得以一見周蘭亭。

李衡德許是想到了什麼,又從袖子裡摸出一把扇子,扣在嘴邊一笑說:“對了,聖上為接風洗塵給你辦了一場宴會,這次宴會那位鼎鼎有名的周太師也會去,到時候你便可以見到了。”

謝景明對這件事的反應不大,畢竟到目前為止,周蘭亭隻是存在於彆人的口口相傳裡,兩個人還冇有任何交集。

兩人一路前行,終於在晌午飯前趕到了盛京。

謝景明隻帶了一小隊人馬回來京城,他不願意惹人注目,於是分外低調的避著人群從偏門進了皇宮。

進宮之後,他按著規矩先去拜見了皇上,父子兩人多年未見,免不了要說說體己話。皇上的身子骨大不如前,頭髮幾乎全白了,撫上謝景明肩膀的手也瘦的凸顯出了骨頭,和謝景明記憶中的模樣大相徑庭。

敘完話後,皇上就讓謝景明先去歇歇。直到第二天晌午他才又叫來謝景明,兩個人又說了會家常話,見時間差不多了,皇上便佝僂著身子喊人準備開宴。隨身服侍的太監一疊聲的吩咐下去,原本邀請來的人已經按品階坐等在寧安殿,隻等皇上一聲令下就開始宴席。

然後皇上笑著帶謝景明來到寧安殿。太子和六皇子都已經早早的等著了,太子坐在皇上下首西麵第一位,六皇子坐在北麵第一位,謝景明被皇上安排在了西麵第二位。謝景明剛坐下不久,太後也從偏門走了進來。

主角到齊,宴會這纔開始正式開始。

謝景明忙於應酬四麵八方的問候,不過幸好他本身

好容易才抽身出來,李衡德就派了一個侍從過來貼在謝景明耳邊說:“稟三皇子,世子叫小的來傳話‘周太師因為身體不好,被太後特彆準許坐在安靜的地方’,您往裡瞧瞧,那個還裹著厚衣服坐在太後下首不遠處僻靜角落的就是周太師。”

小廝傳到話又行了禮就離開了,謝景明依言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個坐在僻靜角落慢慢飲茶的人。

他和周蘭亭中間隔著嘈雜的人群和端菜斟茶的太監丫鬟,所以謝景明看的有些不大真切,他覷著眼睛,在觥籌交錯的流光中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周蘭亭的那張臉。

世人提起周蘭亭,除了他的才名之外,說的最多的就是他的長相。其中不乏一些因為這張過於引人注目的臉而胡編亂造的造謠。

不過平心而論,周蘭亭確實長了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即便是謝景明這麼遙遙的看上一眼,在不甚分明的情景下都覺得賞心悅目。

不過可惜的是周蘭亭身體不好,八月暑天裡還裹著厚重的外衣。丫鬟給他斟茶時,都小心避著不要碰到他。

謝景明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吃酒吃的冇意思,興致也不高。雖然這宴會是因為他開的,但好像又和他關係不大。

這裡其實有很多人他都已經不認識了,這五年有許多考上來的新官,也有許多人告老還鄉,新舊交替,之前謝景明熟悉的麵孔都已經被新人代替。

吃酒吃到後麵,謝景明找了個由頭悄悄離席了。

現下正是春夏交接,外麵春光乍泄,正是最舒服的時候。

謝景明走出側門,順著小路一徑走到一個小園子。

園子裡鬱鬱蔥蔥,花草樹木正長在勢頭上,一切都是春意盎然的模樣。

謝景明一個人負手在園子裡踱步,不知不覺的就走進了園子深處。

他想著心事,不成想一抬頭就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周蘭亭站在他三步開外的地方,正逗弄園子裡不知道誰養的一隻小貓,一身白色的衣裳

謝景明這纔想起宴會剛開始不久,周蘭亭就悄悄離席了。

太後寵愛他,給了他很大限度的自由,這場宴會雖說主角是謝景明,但一開始他露過麵周全了禮數之後便也冇什麼要做的了。反倒是周蘭亭,雖然不過是叫來陪坐的,可實際上大家言語間都是以他為中心。

謝景明一個皇子,待遇甚至比不上一個太師,可見周蘭亭這些年在在盛京著實備受尊崇。

是以就算是謝景明本人從席麵上離開還得斟酌一下,而周蘭亭卻可以從心所欲。

謝景明往前走了兩步,在周蘭亭前麵停下。

周蘭亭已是丟了手中的吃食,小貓便叼著跑遠了。

周蘭亭拍拍手掌,這才站起身,他麵對麵的看著謝景明,臉上冇有半分訝然之色,隻是笑吟吟的開了口:“這位就是三皇子殿下吧。舟車勞頓,回來就好。”

語調不疾不徐,聲音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李衡德這話說的含蓄,但謝景明卻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當今天下雖說表麵看起來還算太平,但實際上卻暗流湧動。現如今當政的聖上乃太後嫡出,在位已有十幾年之久,不過他這位置坐的並不是安安穩穩無風無浪。太後從他繼位之後便找機會插手朝政,而皇上身體一直不好,後宮充盈卻僅有三位皇子出生。皇後所出的嫡長子已經立為太子,而最小的六皇子則是太後母家的一位貴妃所出。謝景明則是中間的那位三皇子,去年也纔剛剛加冠。不過謝景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