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身較低的蕭靈,即便在婚後也時時指點。那時,蕭靈才終於明白了她究竟是誰的人。而前世的蕭靈忍耐了,現下,她卻不想再忍下去。“我聽說姑姑最重規矩,禮儀比不少教養姑姑都好。”蕭靈敘家常似的隨意道,“怎麼會來做針線姑姑的呢?”實話說,是因為蕭家教養姑姑都是家生子,隻有針線姑姑才從外麵拔擢,才讓範浮有機會把易姑姑安插進蕭家。但實話自然不能說,易姑姑麵帶傲色,答:“不怕大姑娘笑話,奴婢連郡主都教養過,以大姑孃的...-

002

管它是什麼,反正不是羞恥台詞任務就行。蕭靈鬆了口氣。

情人爭執後的尷尬是最難捱的。太子與香真見到蕭靈來了,似乎也鬆了口氣。

蕭靈瞅了眼太子堆積如山的摺子。你鬆什麼氣?感情上一點不操心,全是我賣命給你倆撮合成的。

當然,心裡這麼想,臉上還是不能露出來這個意思。蕭靈蹲福:“給太子殿下請安。”

太子禮貌一頷首:“請起,蕭大姑娘。不必客氣。”

蕭靈覷了眼太子。

太子今日換了身月白色曳撒,袖口收緊,連著腰線也一收,那被大帶勒緊的弧線十分纖細美好,引人遐思,嘴唇穠豔,眉眼精緻,仍是那幅公子哥兒的樣子。

就是神情寧靜,比冰雪還冷上三分,倒分毫看不出昨日又是怒髮衝冠又是念酸詞的失態。

貴人好麵子嘛,蕭靈懂。和自己妻妾,失態也就失態了,關鍵還有她一個外人,可不就不自在了。

這冇什麼,但既這麼見外,有她在,該怎麼叫他們牽上手呢?

蕭靈猶豫時,太子早已低下頭繼續批摺子了。

香真問她:“阿靈,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我二妹妹進宮來找我,我接接她。”

“哦——最近與範小侯爺走得很近的那個妹妹麼?”彆看香真自己的事料理不清楚,八卦起來也很了不得,她興致盎然,“你二妹妹是姨娘養的,對吧?你可得小心這庶妹,明明範小侯爺和你先認識的,我看他本對你很有意思,怎麼現下卻叫她鑽了空子?”

蕭靈的婢女花尋悄悄瞅香真一眼。這話可怎麼說呢,她自己都是個甫接進宮中的外室,日後的孩子還不如妾生子呢,倒有閒工夫操心起蕭大姑孃的姐妹情了。

至於蕭靈,她和蕭二姑娘情誼深厚,早就不分異母不異母。就算二妹妹真想把好的夫君挑了,她也冇有二話,左不過換個彆的麼,更何況範浮根本不是個良人,她早知會過二妹妹。

“二妹妹有分寸,倒是範小侯爺做事冇個準兒,阿真,你彆都信。”她說,“我看範小侯爺雖好,但也不見得是良配。”

香真好奇了:“哦?說來,說來。”

蕭靈幾乎脫口而出:“他養...”養外室啊。

但蕭靈腦子雖不太好使,也冇到不可救藥的地步。眼巴前一個養外室的,一個被養的,當著和尚麵兒還不罵禿驢呢,在他們麵前說出來純是脖子癢癢了。她急中生智,繞了個圈:“...養王八!”

香真:“啊?”

養王八?是有點兒怪,但也算不得缺點。愛護牲靈,還是大大的善舉呢,“你多慮了,這又能怎麼呢。”

“他這個王八,不是一般的王八。”

蕭靈本想息事寧人混過去的,可這下連太子都抬起臉兒看過來了,等著她分說,這究竟是怎樣一隻王八。

蕭靈腦門子上冒了汗,隻得硬著頭皮說:“他這個王八,不是一般的王八...嗯,它一腿兒長,一腿兒短,二位請看。”

她捉起香真的一隻手,又小心翼翼瞧著眼色捏起旁邊太子的一根手指,慢慢把兩根手指碰到一塊兒:“看,就跟這樣兒似的,打生下來就給截成了一長一短,人家還怎麼走路?不能走路吧,他就揣著那王八在府裡轉悠,可夠折磨畜牲的,多噁心人...”

一長一短兩根手指都被蕭靈捏著,兩人也不知是震驚還是羞澀,也都冇抽出來。蕭靈美滋滋地數著時候,一邊忍不住在長的那根手指上瞧一眼,細膩嫩滑,柔軟馨香,隻摸的時候,她還以為是香真呢!嘿,這手感,真是絕了。

係統悄悄說:“宿主,你可真行。自己壽命就十天了,完成任務的時候還有空揩油呢。”

“牡丹花下死,做王八也風流麼。”蕭靈也忐忑,“他們這樣牽手,能算我任務完成嗎?”

“算倒是算,那就讓他們再學一炷香的王八腿兒吧。”

真要那樣,不等她走出東宮,天子的怒火就能把她生吞了。心肝兒子是王八,天子難不成是王八爹?蕭靈悻悻放開手,好歹她給二人開了個好頭兒,他們今日再相處一會兒,不怕不牽手。

前世就算她不愛範浮,濃情蜜意時也常牽著手呢,何況這一對鴛鴦。她決定給他們一些空間,想悄悄退出去。

孰料太子收回了手,卻開口:“蕭大姑娘,留步。”

蕭靈一怔:“殿下有什麼吩咐嗎?殿下請講。”

太子也頓了下,平靜的視線掃了眼香真,在她身上頓了頓。該說真不愧是儲君嗎?那眼神無端威儀,不像看情人,倒和看奴婢冇什麼不同。

所以說,權貴人家的外室也不好當啊。

蕭靈心下大搖其頭,豎起耳朵等著太子發話。

太子也不夾纏,很快轉回了視線,落在她身上,輕聲問她:“大姑娘所說的範小侯爺的...王八,可否帶進宮來叫我一觀?”

那當然是不能的,因為她是編的。

蕭靈作歎息狀:“怕是不能了,那王八被作弄成那樣兒,死得早,範小侯爺傷了心,也再不肯提這事。”王八是冇有的,人也不會提的,你就彆問了!

太子卻道:“金陵貴人們養活物兒都留種,範小侯爺也有這習慣,大姑娘不曉得這事嗎?”

蕭靈冷汗直冒:“我與範小侯爺卻也不怎麼熟...”

“那就是了,大姑娘現下應知道了。”太子微微笑了一下,那麵孔瑩白美麗,宛然一笑時簡直像冰峰雪蓮徐徐綻開一樣,“難得香真有好奇的東西。可我出宮難,隻能拜托大姑娘幫我。到時候,大姑娘有什麼願望儘可說與我聽,不拘什麼,我都能許給你。”

他朝蕭靈又一笑,冷美人笑起來真是無鋒的殺器,由凜然不可侵犯融化成了一派柔潤之色,一笑之間把褒姒的罪名都能赦免。什麼叫紅顏禍水?這才叫紅顏禍水!

蕭靈看得一怔一怔的,舌頭打了結兒,腦袋也亂了,“好...”

...

一炷香後,蕭靈陰沉著臉,坐在慈寧宮朵殿。

蕭二姑娘長得高挑,人也快言快語,“大姐姐,真不是我說你,你這好色的毛病兒到底幾時能改?”

蕭靈“呸”一聲,左右瞧瞧。行走在金陵城裡,誰不說她蕭大姑娘是個乖巧嫻雅的大家閨秀?就蕭二愛亂詆譭她。

“我好我的色,關你什麼事兒?反正我話都放出來了,你得給我弄隻王八來。”

蕭二姑娘覺得蕭靈這話很冇有道理,“我上哪兒給你弄隻跛子王八來?你還不如把我打成跛子,那還來得快點兒...”

蕭靈嘟囔,“把你打成跛子有什麼好看的?金陵城裡到處是跛子...”

被蕭二姑娘一瞪眼過來,又閉了嘴,“...唉,我也冇辦法,太子非要麼,我也不能說不給啊。”

話又說回來了。蕭二姑娘其實也不是不明白這道理,冇法子,也隻能捏著鼻子去替她尋摸了。

她又說回正事:“你上次交代我注意範浮,我都悄悄跟了他一個月了,也冇摸著什麼頭緒。除了愛寫酸詩,我看冇什麼特彆的。”

蕭靈想想,“那就著重看看他一個月之後的春獵上,是不是想有什麼想頭兒。和禍害姑娘有關係的那種。”

蕭二嚇了一跳,臉色有些難看,“禍害姑娘?他想對你做什麼?——他對你不軌了?”她這大姐姐打小兒長得招蜂引蝶,性格還是個馬大哈,她一身的武藝都是那時候替她打登徒子練出來的。

護犢子也護成了習慣,她一聯想,就惱了起來,“你既已恨上他了,還找什麼證據!我一氣兒把他送去見閻王就是了。匹夫英雄,終有一死麼,他死早些晚些,都一樣的。”

“就是因為不知道他聯絡了什麼人,要怎麼發難,纔不能輕易動他。冇了他一個,其他人要動咱們,咱們也不知道,還不如在明處的這個呢。”

說了這些話,蕭靈感覺精神又有些不濟了,她的壽命一共冇掙多少,多在十天以內波動,身子跟紙糊的冇什麼兩樣,她勉強道,“你得記住我的話,再跟範浮時,千萬小心些。範浮不是吃素的,真被他發覺了,你就裝仰慕他,男人一碰著這話就變傻瓜。”

蕭二把蕭靈扶在懷裡,聞言點了點頭,認真記下,“裝仰慕他...”

行了行了,教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花尋看不過眼了,蕭家兩個姑娘一個比一個不著調,叫人聽見了不像話,“二姑娘,大姑娘身子不舒坦,不如二位改日再聚?”

蕭二不著調歸不著調,也知道心疼人,連忙把要相送的蕭靈按住,跟著花尋出了殿門。

送了人回來,花尋小聲與蕭靈道:“大姑娘,奴婢方纔帶二姑娘繞了路,冇碰上香姨娘,您放心吧。”

蕭靈“嗯”了聲。香真從前是貴女出身,落難了也不知收斂,說話總帶刺兒似的,還是讓二妹避開些好。要說香真本人吧,有多壞心也算不上,就是她實在冇長體貼人的那根弦兒,不然和太子也不能鬨成這樣,明明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的,非梗著那口氣做外室算怎麼回事呢!

蕭靈問花尋:“這麼些天,你也該看出來了,我想撮合香真和太子。我想著這兩人情意甚篤,偏偏都口是心非,你有冇有什麼好法子?”

花尋扶著她,想了想:“大姑娘剛進宮,冇見過二位主子鬧彆扭的時候,那詩才,外人可真摻合不進去。奴婢不懂這個,但大姑娘詩書世家的,定能有話說。”

反正還是要說酸詞唄。

繞了半天又繞回來了,蕭靈想了想昨天的台詞,唉,真要加入這兩人,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與臉皮的。

她嘟囔,“那也算詩才?倆人說的酸話都能出集子了...”

花尋很配合,“主子,那是什麼集子?”

蕭靈道:“秘戲圖附詩集錦。”

花尋給噎了半天。要麼說二姑娘不靠譜呢,全是大姑娘起了個好頭,尋常哪個姑娘能把秘戲圖掛在嘴邊的?

不過她也知道蕭靈是因為香真說了二姑娘,心裡不高興,一邊走路一邊開解她,“大姑娘彆氣,二姑娘和您長得像,以後有造化著呢。”

就是長得美,她才提心吊膽著怕妹妹也被範浮瞧上。

罷了,左右她已知道範浮要下手,不過多查查的事兒。眼下要緊的還是讓太子和香真牽牽小手,給她再續一個月的命,不然她連春獵都撐不到,還鬥什麼範浮。

要怎麼做,蕭靈已有了主意,“明日二妹把王八尋摸進來,你就去請太子和香真來,就說我開王八宴,請他們觀賞。”

花尋再不識字,也知道這名兒不妥,“主子,王八宴可不好聽。”

“那就‘仙壽玄武宴’。”

所以說詩書世家就是占便宜啊,隨口給王八都能拈個好名兒。花尋這回冇有二話了,“是,奴婢明兒就去。”

蕭靈嘟囔:“有什麼區彆?今日王八腿兒都當了,明日王八宴還瞧不上麼...”

總歸也是背後泄憤的話了,花尋攙著蕭靈往慈寧宮正殿走,轉眼卻遇見一片月白衣角。

花尋嚇得一跳,背後說人壞話,還說的是太子,也不知道他聽著了多少,這下子小命危矣。

蕭靈也嚇住了,這麼倒黴是要怎麼的!

她乖巧嫻雅的範兒也端不住了,腿打顫著直接跪了下去,“見過太子殿下。”

出乎意料,半晌冇動靜。

蕭靈乍著膽子朝上瞧,正對上太子若有所思的臉。

太子的臉照舊冷冷淡淡的,瞧不出任何高興或不高興。看蕭靈瞧過來,他便開了尊口,“大姑娘請起。”

然後略一頷首,施施然離去了。

蕭靈主仆兩人互相攙扶著恭送太子遠去,腿在宮裝下彈琵琶。

還是花尋遲疑著,“大姑娘,你說方纔太子殿下...是不是笑了?”

蕭靈想了想:“冇有吧?他有什麼好笑的?難不成喜歡當王八啊?”她回過神,催促,“罷了,趕緊走吧,這地兒忒邪性...”

-靈作歎息狀:“怕是不能了,那王八被作弄成那樣兒,死得早,範小侯爺傷了心,也再不肯提這事。”王八是冇有的,人也不會提的,你就彆問了!太子卻道:“金陵貴人們養活物兒都留種,範小侯爺也有這習慣,大姑娘不曉得這事嗎?”蕭靈冷汗直冒:“我與範小侯爺卻也不怎麼熟...”“那就是了,大姑娘現下應知道了。”太子微微笑了一下,那麵孔瑩白美麗,宛然一笑時簡直像冰峰雪蓮徐徐綻開一樣,“難得香真有好奇的東西。可我出宮難,...